在毫無感覺的接了幾項代言，錄了兩個綜藝之後，舒星洗去一身濃重鉛華，和阮清一起貓在家裏做論文。

上次阮清舒星聯手在教務處搞出的作弊烏龍事件在學生中傳的沸沸揚揚，再加上發布會上阮清正式掉馬，她倆被同學們冠以“粉面妖魔”的綽號，背後流言層出不窮。不過大四沒課，她倆除了畢業論文之外也不太回校，因此對生活的實際影響無限趨近於零。

雪沫成為公公貓之後被阮清更加驕縱，平日裏總翻著肚皮躺在沙發背上，儼然一副舍我其誰的霸王模樣。阮清則更加沈默，偶有閑暇倚窗遠眺，愁雲籠罩在眉目間，似有重重心事。每當舒星試探性旁敲側擊，總被她機敏的悄然避過。

大學生涯的重頭戲——畢業答辯如期而至，今年省教育廳為加強管理，決定在本科生中隨機抽取部分論文進行查重。很不幸，阮清和舒星都在名單之列。被抽中同學的畢業答辯還將會刻錄成光盤，刻入檔案中永久保存。

“哎，這周就要答辯了，你怕麽？”阮清盤腿坐在沙發上，撫摸著油光水滑的雪沫問道。

“還好，我想不會因為一個光盤就弄得咱們畢不了業，不是省廳那一關已經過了嗎？”舒星不以為然的看著手機上的電影，“何況咱們都已經屬於找到工作的，極大的提高了藝術系應屆生的就業率，我不信因為這點事學校會為難我們。”

“我總覺得心裏虛虛的，畢竟這生死大權掌握在校方手中。”

阮清撫弄著雪沫圓滾滾的小腦袋，“我也不求優秀，過了就行。”

“你那邊什麽時候報道？”

“下個月初，其實也快，離畢業典禮結束還不到兩周。”阮清看著窗外碧藍的清空，“咱們找個地方散心去吧。”

“先把行李收拾好存在物業那裏，到時候可以直接寄到你們學校。”舒星從床底下拖出兩個巨大的皮箱，“昨晚上到的貨，我看你關著門就沒進去打擾。”

阮清點點頭，領著舒星回到臥室裏。“要帶走的東西我基本上都清理出來了，只需要分類裝箱就可以。貓咪只能交給寵物醫院再養一陣兒，這附近的店我考察過，條件還不錯。”

“那是自然。”舒星聯想起無意間看到寵物店的報價單，“收費比普通商務酒店還要貴，如果條件再不好會被憤怒的顧客找工商局抄了老巢。”

“記得你明天要去畫室，我正好幫你把東西裝箱。”舒星掃了眼阮清的臥室，亂的真夠可以，桌上堆滿各式畫紙和顏料，地上一堆堆放置著清理出來的雜物，敞著門的衣櫃裏亂糟糟的堆滿各種衣物。

“謝謝親愛的。”阮清沖著舒星扮了個鬼臉，“我稍微晚點回，爭取一次性把畢業前辦手續要用到的簽字蓋章全部弄好。”

“回來給我抄作業就行。”舒星心不在焉的應付道，估計這間屋子整理出來得狠費一番功夫。“對了，你公寓裏有沒有東西需要帶走，要不我抽空回去一趟給你拿出來。反正我自己也要拿點東西的。”

阮清想了想，拉開床頭櫃底層的抽屜，把小區出入卡和大門鑰匙都交到舒星手裏，又把其餘幾把小的鑰匙隨手放進口袋：“你看著拿吧，重要的東西在你拍戲的時候我都轉移到這裏了，剩下雞零狗碎的我一時想不起要帶些什麽。”

之前在劇組舒星還琢磨著等阮清走了自己就把這間屋子經常打理保持原樣，等很多年後阮清退役了或許還能再回來住。有機會一定還要抽時間去海軍工程大學看她，即使平日管的嚴出不來也要多寄東西，不能和阮清生分了。

現在親手幫阮清打包裝箱，心裏就已經堵得慌。四年時間一晃而過，本來以為共同簽約青雲集團可以並肩作戰很多年，分離卻到來的猝不及防。

“阮阮，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一定要入伍，即使你覺得需要一份穩定的工作，也可以進普通的學校或者畫院，為什麽一定要去那裏？”

阮清坐在床上，笑得虛浮茫然，“為國家，也為自己。或許把守衛森嚴的部隊作為歸宿實在不賴，就好比你也會一直在娛樂圈深耕下去，對不對？”

舒星眼眶酸澀，索性垂下眼瞼不去看阮清。“我們這種流量不需要深耕，韭菜老了一茬新的還會出現。或許那個時候你也退伍了，咱們正好照之前約好的找個山清水秀的小城市過日子。”

阮清嘆了口氣，默默的走出了房間，“我去給雪沫弄些吃的，不然那家夥又要撓沙發抗議。”

“已經夠肥了。”舒星小聲嘟囔著，也不知阮清聽到沒有。

美術系的答辯時間在舞蹈室之前。阮清為著畢業設計定稿的事經常在畫室裏一待一天，舒星正好在家準備答辯，順手幫阮清整理行李。

偶爾開車回趟昔日蝸居的公寓，看著顏料斑駁的地面和四處散落著的貓毛，好幾次幾乎讓舒星落下淚來。她強忍著把屋內的邊邊角角都清理一番，生怕漏掉了什麽最重要的痕跡。

櫃子裏幾乎只剩一些淘汰掉的畫具和雜物，還有上了鎖的木制盒子。舒星伸手掂掂，覺得有些沈，搖一搖來還能聽到紙張細微的摩擦聲，卻想不出究竟是些什麽。

舒星只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們都搬進後備箱運了回去。她一不做二不休，正好把阮清的臥室順手收拾出來，好把東西分門別類規制整齊。桌上的畫紙上筆跡圖案淩亂不堪，還夾雜著許多打印出來的資料，多數皺巴巴的看起來有些日子。

舒星揉著泛酸的手腕，一張張清理出來，還得每張都粗略的看過，以防誤扔什麽重要的東西。各種紙張用了一個多小時才清理出來，露出桌子的本來面目。舒星拿來文件夾準備一股腦裝進去，忽然角落裏一個小小的紙團引起了她的註意。

匆匆把紙團展開，裏面的內容嚇得舒星瞬間頭腦空白。這是一封格式打印版的遺書，上面有淺淺的鉛筆痕跡。雖然姓名一欄空空如也，身份證號也被劃花，可依稀能辨認出阮清的出生年月來。

遺書的條款是白紙黑字打印好的，看上去並無特點，頁眉處還留著民政部門制式樣本，僅供參考的字眼。看樣子阮清並沒有針對自己的現實情況來修改條款，近期的行為也毫無異常，但願只是一時興起填著玩，或者為新作品找找感覺。

等阮清回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舒星就趕忙拉著她詢問起遺書的事情。出乎意料的是阮清爽快的承認了，說準備政審材料時無意在民政部門看到的，就好奇拿了一份回來。

舒星拍著胸脯，直呼“嚇死我了。”阮清反倒開起玩笑來。舒星郁悶的回了自己房間，倒頭就睡。

阮清的畢業答辯還算順利，畢竟專業水平實打實的過硬，論文也做的不差，系主任隨便問了幾個問題就放過了她。舒星則沒那麽幸運，遇到了教務處巡查的劉主任，足足被刁難了半個多小時才得以通過。

畢業典禮當天清晨，兩人起的極早，匆匆上好妝換了學士服準備動身趕去禮堂，這時候舒星收到了寧天成的一條微信。

“恭喜畢業，我們在趕來的路上。”

舒星還沒來的及回覆，又有一張圖片被發了過來。原來，寧天成帶著周婷和傅堂凜等人搭乘昨天的紅眼航班飛來青州，算算時間已經落地了。

阮清正在客廳整理學士服上的綬帶，聽到舒星的尖叫聲鞋都沒穿就跑了過來。

“咱們被人盯上了。”舒星哀嚎道，“寧天成傅堂凜周婷都要來，我的天，如果他們身份曝光在學校裏會引起圍堵的。”

阮清倒是平靜：“即使他們不來，你我也肯定會被偷拍，等著上熱搜吧。”

“幫我問問寧天成為什麽要這樣？”舒星有氣無力地把手機遞過去，眉眼間卻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阮清頓了頓，猶豫著接過手機回了條文字消息。

“給咱們未來的CP粉發福利。”寧天成回的極快。緊接著又傳過來一張以機場大廳為背景的合影自拍照。

阮清連忙拽過舒星一起來看，照片上，寧天成、傅堂凜、周婷一字排開，端著咖啡，表情各異；最前面拿自拍桿的居然是出版界來無影去無蹤的神秘人飛針。

舒星腦子轉的極快，她和飛針只有幾面之緣，除了寒暄沒說過別的話。今日飛針願意來捧場，肯定是因為阮清的緣故。畢竟他好幾本再版小說都由阮清來畫插圖，反響也還不錯，網上甚至有讀者猜測起飛針和水色的關系來。

“或許，寧總是真的怕你我在畢業典禮上沒有親友團的陪伴，太過淒涼，所以才把青雲的這撥人一股腦帶了來。”阮清淺笑盈盈，頰邊飛起一片紅雲，“真不知道怎麽感謝他們才好。”

舒星看著喜不自勝的阮清，心裏莫名一沈，她忽然意識到自己身為孤兒，孤苦伶仃無可厚非。而阮清，現實中應該是有家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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